发掘单位: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玉溪市文物管理所、澄江县文物管理所
澄江金莲山位于云南省澄江县城东南约3公里的右所镇旧城村东部边缘,北距昆明市约60公里,南距抚仙湖北岸约3公里。几年前,当地村民在山上翻土时发现了青铜器,并由此开始了疯狂的盗掘活动。为保护珍贵的文化遗产,年3~5月,由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玉溪市文物管理所、澄江县文体局共同组成联合考古队,对金莲山山顶破坏较严重的区域进行了抢救性发掘。此次发掘共清理墓葬座,其特殊的葬式、葬俗和出土的特殊器物,引起了国内学术界和文物主管部门的高度 为了弄清该墓地的分布范围和墓葬的埋藏情况,为金莲山的进一步保护提供决策依据,年,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委托陕西龙腾勘探有限公司对金莲山进行了为期4个月的系统勘探。这是云南第一次大规模地利用洛阳铲对遗址和墓地进行的铲探,勘探取得了巨大的收获。勘探面积达平方米,发现丰富多样的文化遗存。
为进一步弄清金莲山古墓群的文化内涵及分布规律和墓地的内部结构,同时也附带检验勘探的效果,年10月~年4月,由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主持、玉溪市文物管理所、澄江县文物管理所组成了联合考古队,对该墓地进行了主动性的考古发掘,吉林大学考古系的师生也参加了此次发掘。第二次发掘区域也位于山顶的中部偏南,大致在年抢救性发掘的东南部,发掘采用布方的方法,布10米×10米的探方6个(根据现场情况,有的不足10米),针对上次抢救性发掘时出土人骨比较多和密集的特点,我们在发掘伊始就请吉林大学边疆考古中心派出人类学家现场进行鉴定。在近平米的范围内共清理墓葬座,出土文物数百件。发掘取得了重大的收获。
概况
金莲山墓地的墓葬均为土坑竖穴墓,部分有基岩二层台和腰坑;发掘的墓葬还发现极少量的木炭痕迹,可能当时有使用木棺,从发掘现场来看,推测当时大部分墓葬没有木质葬具。发掘区的墓葬初步可以分为两个墓区,一个是以西北—东南向为主、另一个则为北-南向为主,西北-东南向墓葬主要分布在中西部、而南北向墓葬则分布在北、东部;两个墓向的墓葬互有打破关系,主要是南北向的打破西北-东南向的,分布有规律可循。金莲山墓地最有代表性的是它复杂的葬式,包括单人葬、合葬、叠肢葬、叠层葬。单人葬以仰身直肢葬为主;合葬中又分别有一次葬与一次葬共存者、一次葬与二次葬共存者、二次葬与二次葬共存着(叠层葬);成年个体与未成年个体共存者、仰身与俯身共存者、多个个体累叠放置者;叠层葬是该墓地最具特色的丧葬习俗,即将死者分层埋葬,每层用填土间隔,它是另一种包含了多种埋葬形式的合葬。单人葬中,既有成年个体,也有未成年个体,而且未成年个体的墓葬数量还占有较高比例,设有专门的区域。大多数墓葬人骨保存基本完整,为体质人类学研究提供了难得的材料。在发掘区的东南部,有一块没有墓葬的区域(在其北面和西面都密密麻麻地埋葬有墓葬,但唯有这一块没有墓葬),但发现有大量的灰烬,在堆积中还发现数量比较多的碎陶片),我们认为它极可能是祭祀遗迹,推测是该墓地的西北-东南向墓地的祭祀区。
出土随葬品,包括铜、铁、陶、玉、石、玛瑙、骨等质地。青铜器除了常见的典型石寨山文化器物外,还有具有地方特色的器物,铜锄明器、铜铲明器(通常成对出现),陶器组合为釜、罐、壶、尊,与其他石寨山文化墓葬的陶器组合既有联系也有区别,同时还出现石寨山文化圈内没有出现过的器物,如单耳罐等;有的虽然器类基本一致,但器形、纹饰又不尽相同,这为石寨山文化的地方类型的研究又增添了新材料。
金莲山墓地的出土器物尽管具有地方特色,但还是可以划归石寨山文化的范畴,其年代大致相当于春秋至东汉初期。具体年代尚待测年数据的公布。
典型墓葬举例
YCJM31④墓室长厘米、宽80厘米、此层深70厘米,墓向10°。该墓共四层,第四层为一次葬与二次葬共存:墓主一人,仰身直肢葬,骨骼保存基本完整,双足被束缚;在墓主右侧胫骨旁发现另外个体的骨骼,二次葬,可能属于同一个体,骨骼堆砌。围绕墓主随葬有:红陶盘1件,位于头骨东北侧;玉玦3件,位于右侧耳骨处;玛瑙珠1颗,位于右侧肱骨近端旁;孔雀石若干,位于右侧股骨旁,应为一件装饰品;螺壳2枚,1枚位于左侧股骨旁,另一枚位于足骨旁,均为自然螺壳,无人工加工痕迹。经鉴定,仰身直肢葬个体为女性,15-20岁;二次葬个体可能为男性,大于50岁。
YCJM① 土坑竖穴墓,墓坑长厘米、宽80厘米,墓向°。该墓共两层,第一层深约25~55厘米,为未成年人与成年人合葬:中部墓主人为一成年个体,仰身直肢,为一25-30岁的女性,墓主人的下肢上有一具残缺的幼年个体骨骼,仅存部分肋骨、肩胛骨、锁骨、股骨等;墓室西侧有一成年个体,侧身直肢,面向东,亦为一25-30岁的成年女性,其头部与足端高差较大,该个体怀抱有另两个未成年个体;其中,侧身直肢葬个体怀抱的未成年个体,其中一个小于6岁,性别不明。在该成年个体的股骨南侧,有一对并列放置的胫、腓骨,较完整,似不属于该个体。在仰身直肢葬个体的头骨旁随葬一同心圆纹盘,残。
08M① 墓室长、宽65、第一层残深约40厘米,东西向。该墓仅清理了第一层(未继续向下清理),为单人仰身直肢葬与俯身直肢葬共存。仰身直肢葬个体位于墓室北侧,头向西,全身束缚,右侧肩峰紧贴右侧下颌,双侧上肢紧贴身体,双手压于髂翼之下;俯身直肢葬个体头向东,双手体前交叉置于腹前,手心向墓底,下肢束缚。两个个体均为男性,年龄北侧仰身直肢葬个体25±1,南侧俯身直肢葬个体30-35。北侧个体左侧上肢使用频率高于右侧上肢(左侧肩胛骨强壮于右肩胛骨)。第一层仅在填土中随葬一陶纺轮。
08M③ 墓室长厘米、宽75厘米、第三层深厘米,墓向°。该墓共三层,第三层为成年人合葬墓,葬有完整个体4具。最晚下葬的为一女性个体,年龄30-35,头向北,仰身直肢葬,双侧上肢紧贴身体,下肢束缚,当为墓主;其余三个个体头均向南,正中的一具仰身直肢葬,压于头向北的女性个体之下,为男性,年龄35-40;其左侧为一成年个体,可能为女性,俯身直肢葬;其右侧为一成年男性,年龄30-35,侧身直肢葬。在俯身直肢葬个体的右侧尺骨旁随葬有一铜镞;此外,在第三层填土中随葬有穿孔动物犬齿饰1件、串饰1件,串饰由3枚海贝及若干孔雀石珠穿缀而成,穿孔动物犬齿可能也属于串饰的一部分。
08M97 叠层葬,共5层,底部有腰坑。墓口大于墓底,墓口长厘米、宽厘米、墓底长厘米、宽厘米、深厘米,南北向。第一层深厘米,人骨厚50厘米。此层自90厘米就已出露人骨,主要集中在墓的南端;下清至厘米后在墓的北端也出露人骨,人骨堆放大致成长方形,东西两侧人骨较集中,南端人骨密集,无法分辨出完整个体,以肢骨为主,有头骨、肋骨、脊椎等;其间还发现有动物下颌骨,种属不明。至厘米时,人骨略稀疏,肢骨散乱。从肢骨堆放近似方形,推测当时有葬具。在此层底部出铁器、海贝和陶纺轮,并在填土中采集到玉玦1枚。第二层深厘米,人骨厚10厘米,此层可见一具完整个体,但骨骼保存较差,已成粉末状,难以起取。完整个体头向北,其上压着另一个体,仅存下颌及部分肋骨,其旁随葬一动物下颌骨,种属不明。在完整个体头骨右侧为另一个体,存留部分牙齿、头骨残片及少量肢骨。此层随葬品最多,包括铁剑1把、铜柄铁剑1把、环首铁刀2把、铜骹铁矛1件、铜带钩1件、圆形铜扣饰1件、尖叶形铜锄1件、铜铃1件、方形铜策1件、铜斧2件、残铜片1件、铁器1件、陶罐1件。第三层深厘米,人骨厚18厘米,人骨明显堆放成长方形,较为密集,无法分辨出完整个体,表层可见8个头骨。随葬海贝3枚、玛瑙珠1颗。第四层深厘米,人骨厚20厘米,人骨堆放成长方形,可见8个个体;南端至少五个个体,五个头骨围绕肋骨及部分肢骨堆成一堆。北端个体骨骼保留基本完整,有两个完整个体位于中央,两侧人骨部分缺失。完整的两具个体皆为仰身直肢,足骨缺失,另有一具为俯身葬,头骨不存。在其中一具完整的仰身直肢葬个体的胸骨部位随葬一段骨头(桡骨?),表面涂有红色颜料,一端有穿孔,用途不明。第五层深厘米,人骨厚约20厘米,无法分辨出完整个体,所有骨骼零乱堆积成长方形,可见五个头骨;近南端部分的人骨保存较差,腐朽严重,北端人骨保存相对较好。该层无随葬品。腰坑深厘米,距北壁12、东壁20、西壁15厘米,南端被M87打破,残长55厘米、宽63厘米、深5~15厘米。在腰坑的西南侧出一堆人骨,仅存部分肋骨、股骨等。随葬玉玦6件,孔雀石珠若干。
祭祀遗迹
本次发掘区的东南部,开口于耕土层下,在自然基岩表面有较厚的灰烬层,灰烬层表面散布着大量的同心圆纹盘残片,此外还有较多的黄、灰、褐陶片,器类有釜、尊、罐、钵。灰烬中还散见人下颌骨、动物牙齿(种属不明)、铜镞、石坠、陶纺轮、陶动物形器钮等。
出土器物
出土器物除了少量汉式器物外,绝大部分为典型的石寨山文化器物,包括生产工具、武器及生活用品三大类。生产工具主要有铜锄、铜铲、铜斧、铜凿、铜锛、铜削、铜镰、铁锸等,以铜器为主;武器主要有铜戈、铜矛、铜剑、铜镞、铜臂甲、铜柄铁剑、铜骹铁矛、环首铁刀等,以铜器和铜铁合制器为主;生活用品种类丰富,包括铜器、陶器、玉石器、玛瑙器、绿松石器、木器、骨器等。铜器主要为各种形制的铜扣饰、铜带钩、铜钏等;陶器主要为罐、釜、尊、壶、尊,还有器盖、杯等,有较多的陶纺轮;玉器主要为玦、珠、管、镯;石器主要有石坠、纺轮、磨制石器等;玛瑙器主要为玛瑙珠与玛瑙扣;绿松石器主要为绿松石珠、管及绿松石扣;木器主要是木镯、以木质物质作忖垫的装饰品等;骨器主要为磨制骨器、骨管、骨笛等,木、骨器数量不多。随葬品中,铜锄明器和铜铲明器为目前该文化墓葬中首次发现,两者往往成对出现,大多制作粗糙。
主要收获
1、墓地分布面积大、墓葬密集,叠压打破关系十分复杂,为建立该墓地的编年和石寨山文化的编年提供了重要材料。同时,采集的大量的人骨标本来进行C14的测量,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有一系列的年代数据来弥补以往石寨山文化墓地绝对年代数据的不足。从墓葬的叠打关系和随葬品的组合来看,该墓地是经过相当长时期才堆积形成的。
2、墓葬排列有规律可循,存在明显的分区,我们首次在石寨山文化墓地中发现存在分区的现象,无疑对进一步探讨墓地的内部结构和当时的社会组织,复原当时的人群状况提供了十分难得的材料;
金莲山的葬式多样,几乎囊括所有石寨山文化墓葬的埋葬形式;丰富了我们对石寨山文化的认识,产生的原因我们将在整理工作中加以研究。
金莲山人骨保存相对完整,是目前我们碰见的石寨山文化中保存最为完好,并且进行系统人骨鉴定分析的地点,为我们复原石寨山文化的原住民的体质特征提供了宝贵材料,而古DNA的分析和研究极可能解开古滇国主体民族的族属等重大学术问题。
金莲山出土文物的随葬品种类较丰富,包括铜、铁、玉、石、玛瑙、骨等质地,出土具有地方特色的器物,丰富了我们对石寨山文化区域类型的认识。
首次在本次发掘的南面发现专门的祭祀区。这是石寨山文化墓地中唯一发现的有祭祀区的墓地。
目前对石寨山文化的研究主要依赖于墓葬材料。在发掘金莲山墓地的同时,我们对金莲山西北角的学山进行了铲探,勘探表明:作为一个拥有面积达00余平方米的聚落,该村落保存相当完整,由房屋基址和中心广场组成,从勘探的房屋中出土的遗物来看,该聚落为一与金莲山墓地基本同时的青铜时代遗址,且很可能是金莲山部分墓主的生活区,我们即将申请对学山遗址进行考古发掘。(执笔:蒋志龙何林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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